第2章 高冷伪装
“名片借我。”
凌高轩端正地目视前方，心情和车行使的速度一样被限制在谷底。
秘书暂时可以信任，只不过想让他做些什么时连名字也喊不上来。
常识告诉他，一般混到这个级别的随行秘书也该时刻准备些自我介绍的东西，他的要求不会被拒绝。所以轻易地从疑惑不解的秘书手里拿到名片，却没注意到魏秘书递名片的手在颤抖。
凌总今天果然和往常不一样。
魏秘书反思自己跟了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被直呼其名，今天早上一见面凌总竟然称他作“魏秘书”，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什么才能让这位从不正眼瞧人的主变得客气？难不成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使得千年的铁树心花怒放？
“魏哲。”
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魏秘书的幻想，凌总还是凌总，只不过一时尝了快乐滋味没缓过来。
“凌总您吩咐。”
“你知道昨晚……是谁吗？”
“……请您给我点时间，三分钟之内一定查出她的全部信息。”
魏秘书小心谨慎地以极快的速度查到苏亭秋的身世以及她为什么出现在凌总房间的原因。
昨天是凌高轩的生日聚会，几个歪门邪道的“朋友”考虑到他单身这么多年，也许需要找个人释放快乐，恰巧在酒店的走廊发现一个被其他人弄晕乎的落单美人，本着巴结他的意图自己没敢下手就送上门，门外的保镖以为是凌高轩默许的也就放他们进去……
“生日礼物是吧？哼。”
他黑云压眉，一方面替自己交了堆狐朋狗友感到不能理解十分后悔，一方面为苏亭秋的遭遇恨不得在心里扇他们几巴掌而充满愤怒。愤怒平息之后却在不经意间涌上一丝苦楚。
原来是他的生日啊，忌日和生日是同一天，还真高兴不起来……
“……凌总？下午的会议需不需要取消？”
魏秘书见他半天不说话估计是还没休息过来，试探地问一问。
什么？下午的会议？他去能干什么？对着幻灯片诗朗诵？
凌高轩为了不表现出不符合身份的情绪，整了整领口使呼吸顺畅些道：
“约的谁？”
“是顾氏集团和苏氏集团的代表，来谈关于凌氏和顾氏联合收购苏氏集团的相关事宜……”
一听这个世界还有顾氏集团他就不淡定了，这不合理，除了他竟然可能还存在着一位打出生就注定要成为总裁的男人；至于即将破产的苏氏集团也无需多想，基本跑不掉是拿女儿换苟延残喘的风中残烛，也差不多是不受待见的落难千金甘愿为此献身的最后依靠。
更重要的是他突然想起自己早上急切地畏罪潜逃，到现在脸也没洗头发也没梳早饭没吃还宿醉未消，这怎么在商业强敌面前树立威信？
“……改天吧。”
偶尔任性一次体验一下做总裁的快乐也不错，反正在这里他说的算。
“我立刻安排。”
魏秘书处理事务特别的效率，几乎是他前一秒说完下一秒事情就办好，凌高轩因此暂时心里踏实几分。
“凌总还有什么吩咐？要不要先去吃早餐？”
魏秘书做完这些后检查下时间，细心地提醒他应该还没吃早饭。
“嗯，去。”
他体内的造饭魂立刻燃烧起来，甚至两眼放光要给这么体贴上司的下属升职加薪。
尽然表面并不显山露水，可是在看到赫然一整桌精致无比的早点时他真的忍不住保持高冷。
魏秘书观察到凌总尽管和往常一样不苟言笑，但吃得明显多了些，心想他大概是昨晚比较累也就没过分在意这些细节，只是他似乎心不在焉想的什么让身为秘书的下属不得不在意。
“凌总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是不是直接送您回去休息？”
“……先去一趟公司。”
从茶楼心满意足出来的凌高轩拾起理智，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有朝一日也得去面对和对家的收购谈判，在这之前最方便找到有关信息尽快适应身份的地方就是他的办公室。
糟了，就和当初不记得手机密码一样，他也不记得办公室所在的位置。
坐在车里望见远处壮观的公司大楼他瞬间迷茫，难不成要绕着公司摸一圈他才能想起自己该去的地方？如坐针毡的时间里车已经停在地下车库，秘书和司机全都安静等着他发话。
“魏哲，你走前面，去开门。”
这时候就要靠万能的秘书解决问题，凌高轩跟着他一路上收获数不清的爱慕视线和“凌总好”有惊无险顺利抵达，在经过他们的瞬间毫不知情地自然就补充上缺失的记忆。
凌总真是热爱工作。
魏秘书心生敬佩，听从吩咐关上门出去留他一个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当然不知道凌高轩此时已经心虚到背脊渗凉，等他走后疯狂地东翻西找一切可能的资料如饥似渴地全部看完，才勉强想起来在他的高级老板椅上坐下。
他一直疑惑不解，为什么自己总是只有接触到某样和他有关的事物时，一些仿佛与生俱来的信息才会瞬间涌入脑海，他也尝试过思考现在所处的环境有没有可能是什么虚拟游戏，或者还是在莫名的第三方控制下，只不过没能找到触发提示的条件……
毕竟也是览文无数的人，套路他还是懂得的。凌高轩翘起腿靠着椅背转了一圈心情稍好一些，身份问题解决的差不多，开始着手准备如何与威胁到他的地位的顾总在未来交锋。
沉思一段时间，他逐渐坐立不安起身四处溜达，何其有幸地在办公室发现他的专属私人卫生间，于是如释重负地进去解决一些当下急需解决的，解决完苦着脸出来疯狂洗手。
洗完手他发现这里几乎很多洗漱工具一应俱全，想必是之前因为工作经常住在办公室。面对镜子中的英俊面庞他决定负责地维护一下颜值，就是给自己看也开心。
“这是……香水？”
尝试着喷了一点，味道和外套上的一样，前调是不明显的橙花气息随后隐约逸出冷冽的雪松。
正当凌高轩好奇地查阅这款香水的介绍时，办公室外似乎不太平静，听声音是守在门外的魏秘书和一位不认识的女士产生争执。
“让我进去！我是他什么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对不起顾小姐，我很明白您的心情，可是凌总吩咐过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他。”
“我不管，我就要见他！从回来就躲着我……今天我一定要见他！”
“请您不要让我为难……”
“哎哟？你敢拦我？信不信我立刻！马上！进去就让他把你开喽！”
凌高轩在里面听得实在难以忍受于是拽开门探身出去，还没等开口，这位怎么拦也拦不住的顾小姐就义无反顾地朝他扑过来，结实地埋进他怀里眼泪盈眶控诉着——
“人家好想你哦~可是他不让人家见你呀~”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你啊！不要随便抱人家啊！人家什么的好恶心啊！
被抱住的一瞬间凌高轩的脑海信息炸裂——
顾柔，顾氏千金，以及他哥也就是所谓的顾少，他们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家小时候定过亲，尽管没正式确认关系却也默认他们的婚约。
好的，这样的桥段见多了，想占他便宜是不可能的。
凌高轩二话不说推开她，这样无情的举动让满心欢喜想见他的顾柔吵得更大声。她死乞白赖地扯住凌高轩的衣袖不让他走，在来回拉扯间发觉出什么不对就哭喊：
“怪不得你今天的香水味这么重，原来是想掩盖其他人的味道啊？”
不是吧？谁的味道？属猎犬的这也能闻出来？
他的迟疑被顾柔看在眼里，于是愈发进入到抓他不轨的逻辑里穷追不舍：
“没错，浅淡的青柠薄荷味，狐狸精她在哪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变心了！”
编的还挺详细，你咋不怀疑是谁的信息素呢，分明是昨天在酒店用的沐浴液。
懒得和她解释凌高轩选择尽快远离是非之地，拿起没看完的资料眼神示意魏秘书准备离开，冷漠地对讶异他的态度的顾柔道：
“我还有事要忙。”
甚至连改天见他也不说，怎么可能再给她机会对自己这样那样。凌高轩的内心得意起来，双手揣兜发现裤子并没有兜，想了想揣在上衣口袋也不好看就假装拂去灰尘随意地放下。
“凌总，接下来有要去的地方吗？”
魏秘书看到他不经意间若有若无的笑意，提心吊胆地猜测他现在的心情。凌高轩想了想觉得要了解一下现在生活的环境，于是就要求在路上转一转，其实心里想的是多补充一些未知的信息。
“是，凌总。”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凌高轩的自尊心极度膨胀。据魏哲的介绍现在目之所及之处，几乎百分之四十以上是凌氏的产业，排老二的顾氏将近占据百分之三十。除去稍微排的上号濒临破产等收购的苏氏，其余零碎的边角料被一些无名小卒瓜分；不仅如此，凌氏集团在海外的投资规模也不容小觑，几乎垄断各大热门合作产业。
可以不夸张地说任何与金钱相关的地方皆存在凌氏的影子，他的身价几乎无人能敌。
转一圈下来天快黑了，魏秘书不得不趁着他高兴向其询问今晚的安排。
“凌总，今天您是回市中心还是回锦绣山庄的别墅……”
这还用想？当然是选别墅啊。市中心的繁华他已经看腻了，朴实的城郊别墅才是他的挚爱。真讨厌呢，要做出选择好纠结，凌高轩淡然道：
“去锦绣山庄。”
“是。”
他的话印证了之前的猜测，魏秘书心照不宣地向别墅里的管家通知过去。
锦绣山庄位于城郊的一座小山上，这里风景独好远离尘世的喧嚣，错落的独栋别墅散逸于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整个山庄仅落户六座，其中两栋是凌高轩自海外归来后所购，一栋自己住一栋用来安置管家和其他人，知道这里的除他以外也就是在这工作的人以及魏秘书和司机。
连空气都不一般的清新呢，今晚总算是可以睡个好觉。
凌高轩这样期待着下了车，看见自家大门三步两步就上了台阶。见到少爷回来了管家殷勤地迎上前去，身后还站着负责他一日三餐的阿姨，他们的声音里洋溢着惊喜：
“少爷您辛苦，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阅尽千帆的他还未完全接受如此羞耻的情节，就被众星捧月地迎进里面。凌高轩无奈地脱下外套交给管家走到餐厅在餐桌前坐下，拿起高温蒸汽消过毒的温毛巾擦一擦手，等着他们端上一道又一道精心准备的家常料理。
糖醋小排，红烧鱼，香菇青菜和西红柿炒蛋，灶上还文火炖着一砂锅鸡汤……太经典了，和他见过的一模一样。他拿起筷子胡思乱想，论身份这些菜也应该得配得上出现的资格，要不这小排就是全球顶级牧场空运的，鱼是无人区天然湖泊散养的，鸡是走地鸡蛋是天鹅蛋……
管家见少爷只举起筷子却没继续，和其他人偷着商量一下后礼貌问：
“少爷，需要我去请少夫人来一起吃吗？”
“嗯，去请吧。”
凌高轩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也没在意管家说什么，大概听到夫人两个字还以为是他什么贵族亲戚。终于他挑起一团洁白晶莹的米饭送入口里去缓慢品味着。
从楼梯的方向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一步又一步沿着层阶艰难地走下来靠近他。
也许是跑了一天的缘故，他从第一口开始就被饥饿控制，一直没抬头只是专心吃饭，直到对面的人也在餐桌前坐下。凌高轩提醒自己怎么也是个少爷多少对其他人尊敬点，于是暂停一下想问个晚安，在目光交错的一刹他惶恐震惊——
苏亭秋正小心地捧着碗望向他，眼角泛红挂着泪痕，紧抿的双唇是她的委屈和不安。
看到她凌高轩痛苦地放下筷子把自己藏进胳膊肘宕机，合着他这个别墅是专门金屋藏娇的囚笼，所谓的少夫人也是理所当然被送过来的一夜情对象。
这个世界如果不从常理还能强行过剧情的是不是？
“少爷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管家见他有些不是滋味的表情十分担心，他只是摇了摇头否认，继续抓着自己的头发沉默。
真的累了，不想装下去了，他从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找个地方一了百了算了……
“……呼！”
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凌高轩的内心大彻大悟，这不就是走的时候有点惨被可怜，所以来这个世界享福的嘛。他不忍心憔悴的苏亭秋因为他吃不下饭，也不想这么多菜浪费，尽量温柔些道：
“一起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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