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白灰

　　难道是......

　　程寂心中泛起惊天巨浪，快步地退后几步，想要看清地上的灰尘，他能够确定，这些灰并不是在室内放火焚烧物品所遗留下来的，而是脚印上的留存！俯下身仔细借着窗外的微弱光线查看，不少灰尘都吸附在瓷砖上，最后形成一条不断蔓延的脚印。

　　这脚印的走向是......程寂沿着脚印中足尖的方向一路向前，发现脚印的轨迹十分整齐，似乎入侵者进门后的目标就十分坚定，不加以任何犹豫或是彷徨。

　　若是寻常人，假如是为了搜寻某些东西，至少还会在家中来来回回走个几趟，进而确定目标大体的方位，而这样的结果，也就是脚印会有多个方向，前后左右毫无明显规律，甚至有多个重叠的特征。

　　但当下的足迹并不具备这种情况，让程寂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他慢慢地跟着脚印，最后，再一次停在了柜子前。

　　是的，又是柜子，对于程寂来说，这一刻有些似曾相识，只不过当时站在这个位置的是昨晚的那名教师，柜子里则是姐姐的尸体，而这一次，外头站着的是自己，那里头呢？

　　望着地上尚未清洗掉的血迹，程寂的脑海里如同倒带一般来来回回闪过许多画面，最后停在了那满是气球从外飘入，中年男子默然伫立在房间里的景象。

　　吱呀！

　　程寂一把拨开了柜门，里头空空如也，只有一个用粉笔勾勒出来的死者轮廓，在夜色的衬托下，仿佛那里还能有一个半透明的人影在做着相同的姿势。

　　忽然，他眼睛里一亮，蹲下身看向柜子被血液染红的角落，然后伸手抠了抠，竟然从血迹上抠下来一小截缎带，未端有着强行撕裂的痕迹，纤维被拉得很长。

　　程寂赶忙转身进卫生间，用水轻轻地浸泡了一下缎带，除了那些干涸得附着在表面的血液，已然能大致还原其原本的颜色。

　　原本应该是一条近似于纯白色的带子。

　　姐姐有什么东西是这种质地或者有相应配饰的吗？

　　程寂确信这不会是小丑的，也就是当时入室的中年男子的，风格上完全无法对应。他在姐姐的房间里来回搜索，将衣服平摊在床上一一比对，都没有找到出处。

　　会不会东西已经被带走了？

　　程寂一拍脑袋，他确实有一点忽略了，对方进门后目标这么明确，不正是为了找些东西吗？脚印也停在柜门前面，那么这对应不上的缎带，岂不是大概率出自那个被带走的东西上边吗？

　　程寂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忽然看向了一处钉在墙上的架子，以木板作为底面，平时可以摆放一些书籍或者相框等展示用的东西。在那里，程寂发现了有一个明显的空缺，几个娃娃从小到大均匀的排布，唯独中间缺少了一个。

　　而拿起其余娃娃看了一眼，背部赫然是与手中缎带近似的蝴蝶结，只有颜色有所差异。

　　“原来是这个！”程寂恍然醒悟，同时，他也发现这个娃娃他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却一时没有回忆起来。

　　仔细从任务开始向后捋一捋，好像自己也没有什么能接触到玩具的地方，尤其是外部场景，哪怕是学校也没有机会。

　　那还能在哪？仅仅是家里吗？那疑问又绕了一大圈回到原点，一点收获也没有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程寂紧紧揪着头发，试图用头皮的零星疼痛刺激着大脑快速运转，他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殊不知，一道影子慢慢地打在他的背后，一点点地靠近，直到将其彻底掩盖。

　　啪！

　　一双冰冷的手冷不丁拍在程寂的肩膀之上，他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酝酿而起的思路也烟消云散。

　　程寂猛地转身，霎时间，在距离面部不到一指远的地方，他与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对视了。

　　“哇啊——”这么近的距离，要说不抵触是完全不可能的，人们都强调一个距离感，而当它以实质的距离去体现，尤其是发生有同类瞬间出现在极近的距离时，基本上人们都会有刹那的恐慌。

　　“在这里干什么呢？”

　　直到汪伯的声音传来，程寂才稍稍回过神来，他后仰了些许距离，这才看清汪伯的表情，既没有惊讶的神色，也没有怀疑，平静得好像一切进展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没，没什么啊，我就是回家住罢了。”程寂显得有些理所当然地回应道，毕竟他作为一个上小学的孩子，在家中突然遭受变故，家中父母又不知去向的情况下，的确很难凭自己的力量去寻找其他亲属帮助的。

　　“看来那帮教师也不顶用啊，晚饭吃了没有？”汪伯收起手电，在黑暗中于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然后拿出一个尚且留有余温的红薯，递到程寂的面前。

　　说实在的，程寂自打傍晚离开了学校，还真的没有吃过东西，几个小时的折腾下来，肚子也着实饿得难受，纠结再三，他终是接过了红薯，向着汪伯道了声谢。

　　“好了，既然这样的话，早些上床歇息吧，如果害怕的话，就下楼来找我，睡我那也没关系！”此时的汪伯脸上方才挤出一丝笑意，让人感觉十分慈祥与亲近。

　　直到汪伯转身离开并带上房门，程寂心中的石头这才稍稍放下。

　　还好不是其他的存在......程寂呼了一口气，正打算继续往下寻找线索，忽然，他面色一僵，视线慢慢下移，回到自己的手上，在接触过红薯的地方，手掌上赫然是一层薄薄的白色灰尘！

　　对啊！底楼的那个火炉！

　　汪伯每次都使用它来取暖或是烘烤番薯！

　　这些白色的灰尘，不正和炉子底下那一层完全燃烧殆尽的灰尘一模一样吗？

　　想到此，程寂又想起了地上的脚印，一个不安的猜想在他的脑海里生成：

　　难道进入房间找东西的，就是汪伯吗？

　　他来这里找什么？

　　家里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上门的？

　　是尸体留下的线索吗？

　　程寂下意识地伸进口袋，想要去触碰那截缎带，可是这一次，他什么也没有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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