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哀伤
告别了大爷，宋文镜头重脚轻的离开了小区，打车直接前往县人民医院。
当他赶到医院，并在询问过后，就直奔3楼306室而去。
此时的306室内，一名年约三十多的男子，正坐在一张病床上发呆。而病床之上，正躺着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人，皱着眉头，双眼紧闭，仿佛在忍受着不一般的痛苦。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了进来。此人正是心急如焚的宋文镜。
“你找谁？”
中年男子站了起来，声音低沉，同时看着走进来的宋文镜。
而此时的宋文镜也已经看到了躺在病床之上的商少华那病入膏肓的模样。
他没有回答男子的询问，而是放下了手中的背包，慢慢的走到病床前，伸手握住了商少华的手掌。眼泪也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师傅！你怎么就不提早告诉我的啊！”
宋文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抱住了商少华的身躯，顿时泣不成声。
可惜，老人家未能够听到自己最寄以厚望的关门弟子的呼唤，依然还在昏迷当中。
大约过了五分钟之后，宋文镜才终于止住了悲伤，慢慢的放下了师傅的手掌，将他轻轻的用被褥盖好。
“你是宋文镜吧，我爸跟我多次提到过你，没有想到你竟然赶过来了。”
中年男子正是商少华唯一的儿子商正东。他轻轻的拍了拍宋文镜的肩膀，将他从床边拉起，按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正东哥，对不起，我来晚了！”宋文镜哽咽着，同时深呼一口气，尽量的将悲痛的情绪压制下去。
“哎！”商正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同时站起身来，为宋文镜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你能来，我已经很欣慰。我爸不让我告诉你，你现在是他唯一的弟子，他不想你看到他现在的这个样子。”
“正东哥，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之前在舒州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并没有看出有什么症状。怎么才一年多的时间，就变成了这样？”宋文镜有些不解的问道。
商正东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一言难尽啊！”
原来，商少华当初被下放到和田地区，由于当时的环境以及生活的艰苦，全家人都饱受饥寒。而商少华夫妇为了照顾当时尚未成年才十多岁的商正东，基本上都是饱一顿饿一顿。
后来商少华的老婆也因为生病无药医治而撒手人寰，而商少华从那时候起，就已经身体不太好。只不过因为还有个儿子需要照顾，也就顾不上自己。
如此这般十多年过去，终于将儿子养大成人，并且成家立业。
商正东知道父亲身体不好，也曾经带着商少华去医院做过几次检查，但限于医疗条件的问题，并没有检查出什么大的问题。
直到这次从舒州回来，老爷子一直咳嗽不止，自己开了点药，但却一直不见好。直到商正东强逼着，带着老爷子去医院再次检查。结果，却被查出已经是肺癌晚期，且已经向其他的器官扩散。
九十年代的医疗水平，可想而知。尤其还是癌症这样的不治之症，更何况已经是晚期。老爷子虽然做了两期化疗，但最终还是打算放弃治疗。他不想再这般忍受痛苦，就想着跟家人好好的待上一段时间。
至于其他，他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商正东也知道，这种病以目前的医疗水平肯定是治不好，只不过还存在着一种妄想而已。
老爷子坚持要回家，他当然不让。可最终还是没有拗得过父亲，放弃了继续化疗，回到了家中。
如此这般，直到两个多月前，老爷子突然的昏厥，才再次被送到了县人民医院。商正东知道，父亲将命不久矣。可惜，他已经做到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如今已经无能为力。
对于商正东，宋文镜完全能够理解。不要说92年，即使放在数十年后，肺癌晚期也可以算得上是不治之症。住院治疗，更多的还是存着一种奢望，或者说尽尽人事。
而病人却又要承受着化疗的万般痛苦。看看商少华现在的模样就能够知道，老爷子之前已经忍受了怎样的磨难。
“正东哥，现在医院里怎么说？”
“哎！”商正东摇摇头，声音有些哽咽，“医生说，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听到此言，宋文镜再也无法忍受，眼泪再次的止不住的滴下。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次到和田县来，竟然是见老爷子最后一面。
而老爷子怕他这个徒弟难受，之前还一直隐瞒自己的病情。即使在电话里，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怪不得，他每次询问商少华什么时候回舒州，他总是找理由推脱。原来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想再去给徒弟找麻烦。
看到宋文镜如此的悲伤，商正东的情绪也一下子难以自制，顿时二人哭成了一团。
直到病房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一位年约三旬的女子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走了进来，两人才终于强忍着哀伤，停止了下来。
两个孩子一走进病房，就直扑床上的商少华，口中喊着：“爷爷、爷爷。”
可惜，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商正东擦了擦眼泪，他不想在老婆孩子面前表现得如此的脆弱。
“文镜，我来给你介绍。这是你嫂子吕艳清，这是我大女儿商敏，今年十一岁了。那是小儿子商烨，七岁了。你们两个快过来，叫文镜叔叔。”
“文镜叔叔好！”两个孩子几乎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宋文镜深呼一口气，强忍着哀痛，露出一丝的微笑，“你们好。嫂子好，我是宋文镜，是师傅的小徒弟，今天刚到。”
说完，就赶紧的将背包拧了出来，从里面一件件的拿出礼物。
变形金刚、电动汽车、洋娃娃，以及舒州当地的一些特产零食等等，整整一大包的东西，都是带给孩子们的。
两个孩子第一次与宋文镜见面，见到这么多的礼物，当然开心，可最终还是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眼瞅着妈妈吕艳清。
“文镜叔叔不是外人，你们拿着吧。”吕艳清说道，“文镜，老爷子之前在家一直念叨着你，没有想到你能来，有心了。”
“嫂子，是我来晚了，老爷子一直瞒着我，我也是找到你们家门口，隔壁的一位大爷跟我说起，我才知道师傅住进了医院。没有想到……，哎！”
宋文镜看着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知觉的商少华，哀伤再次来袭。
见此状况，商正东赶紧的岔开话题。
“文镜，你是打算过来买和田玉籽料的吧？上次你买的那些籽料，父亲都已经帮你雕刻好了，现在还放在家中呢，等回头我带你去拿。”
出了这样的事情，宋文镜哪里还顾得上买什么和田玉籽料。
“正东哥，这事先放一放，我们回头再说。现在要紧的是老爷子，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再找个大医院去看看，说不定……”
一旁的商正东还没有开口，倒是吕艳清接过了话题。
“文镜，当初一检查出来有问题，我们就带着老爷子去省城最好的医院看过了。包括化疗等等，都是在那边做的。而且为了增加希望，在用药上，都是按照医生的嘱咐，选择的都是进口药。可最终医院那边还是没有办法。
不瞒你说，为了老爷子的病，我们光外债都借了五六万。现在老爷子没法吃东西，一吃就吐，只能靠打营养针吊着。如果能有一点希望，我们又怎么可能不去给老爷子治疗呢。”
“你现在说这些干嘛，什么钱不钱的，那些我自然会想办法。”商正东呵斥道。
吕艳清看着丈夫的表情，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委屈的低下了头，没有再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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