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情窦
“聪聪，你刚刚在干什么？”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腥味，有点甜，又有点涩。
都是要成年个的人了，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宇聪那只被姜黎捏住的手上，全都是这股味道，浓郁又热烈。
“我、我想擤鼻涕。”宇聪撒了一个拙劣的谎。
话音刚落，姜黎从被子里伸出手来，轻轻地搓了搓宇聪的鼻尖，而后轻笑了一声，揶揄道：“你哪里有鼻涕。”
幸好是黑夜，不然，宇聪快烧起来的两颊，还有无所适从的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
“聪聪学会撒谎了。”黑暗中，姜黎的声音犹如是从遥远的黑洞传来一般，仿佛有回应，明明很轻柔，却一下又一下地回荡在宇聪的心头。
让他那只满是“证据”的手，下意识地收拢了一下。
“不对，聪聪早就学会骗人了。”姜黎又轻轻笑了一声。
说完，姜黎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与一脸无措的宇聪相对而坐，宇聪的呼吸有些不稳，像是极力想辩解，可对面坐着的，确实打小就机灵的姜黎。
姜黎一定是看出来了。
“告诉哥哥，刚刚在做什么。”
姜黎伸手去抚摸宇聪的一侧脖子，指尖触过皮肤，让宇聪有种过电的感觉，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颤。
宇聪咬了咬下唇，事已至此，完全败露了，姜黎要看就看吧，于是，他一边把手掌摊开给姜黎看，一边说道：“你自己看。”
语气说得轻飘飘的，好似一点儿也没有害羞。
深夜里，两人对视着，仿佛在比，谁想坚持不下去。
最后，还是姜黎俯身到床边，抽了两张纸巾，替宇聪把手擦干净，低声说道：“做的时候在想什么？”
宇聪一愣。
被姜黎问得哑然，随后两边脸颊的绯红更加明显。
宇聪原本那点强装镇定，如今被击破了，他颤抖了一下睫毛，别过眼，含糊道：“没、没什么。”
“宇聪，”姜黎忽然有些严肃，但声音还是轻柔，“会想我吗？”
窗外黎明正在酝酿，星辰已经不知去向，只是微微有些光，透过薄薄的床帘照进来，打在两个少年的脸上，一半是黑的，一半是灰的。
但轮廓依旧明显，还有四目相对的眼睛，里面就像装满了水。
“姜黎你有病吧。”宇聪一把推开了姜黎，而后转身下床，往卫生间跑去。
姜黎坐在床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宇聪到第二天中午就回自己家了，意外的是，戴琳竟然在家，不仅戴琳在，连戴琳的姐姐，也就是宇聪的大姨也在。
两个女人坐在客厅，像是在闲聊，也是在商讨些什么。
看到宇聪回来，两人都往向他，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妈妈，大姨。”宇聪轻轻地喊了一声，正想转身回房间去，不料被戴琳喊住了。
“聪聪，过来。”她招了招手，而后拉来了一张椅子，让宇聪坐在她跟大姨的中间。
宇聪忽然觉得一阵烦躁。
他是喜欢跟戴琳待在一起的，但也仅她一个人而已，现在又多了一个大姨，还要坐得那样近，让他十分不自在。
况且，宇聪跟大姨也并不熟悉。
印象里，大姨在宇聪的童年里就来过两回。
第一回，那便是戴琳刚刚带着宇聪来到这个房子里，那时候的宇聪还小，不过他依旧记得，大姨一进门就惊呼，这个房子真好看，又大，采光又好，关键是楼层好，还有电梯。
可妈妈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坐在客厅的位置上抽泣。
那时候的大姨安慰妈妈说，他对你还算凑合，给了一个这么大的房子，也算是捞着一些东西了，只不过，带了一个“拖油瓶”，这就不太好了。
那时候的宇聪，还不知道那个什么瓶子是什么，还傻乎乎跑去问姜黎，结果姜黎说是许愿瓶的意思，宇聪信以为真，暗暗庆幸，自己是妈妈的“许愿瓶”。
而第二回，大姨来找妈妈的时候，还带了一个男人过来。
宇聪特别怕生，胆怯地躲到房间里，只是时不时开出一条缝隙，偷偷瞄着与妈妈相对而坐的男人。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宇聪已经不记得了，可他却记得当时妈妈的表情，妈妈似乎有些尴尬，但却又是配合地聊了几句。
男人走后，大姨还跟妈妈说了很多话，宇聪才悄咪咪地从房间出来，经过过道的时候，就听到了大姨说了一句，她可以带宇聪回去，这样妈妈就可以不需要做什么事情，都瞻前顾后了。
宇聪愣在过道处，不敢出去，因为不知道在自己出去之后，妈妈是把自己留下，还是把自己“送给”大姨。
这些往事，可如今再想起来，宇聪心里只有一阵落寞，原来在自己不经意之间，竟然成了妈妈的绊脚石。
大姨又来了，宇聪才觉得心里一颤。
“聪聪，宇翰华昨天找你了，对不对？”戴琳问道，语气异常平静。
“是。”宇聪也言简意赅。
“他找你做什么？”戴琳继续问道。
“他说想见见我。”宇聪随口回答道。
“看吧，我就说，他肯定忍不住要去找你儿子了。”大姨忽然插嘴，话语里带着嘲弄，也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宇翰华。
“无论他说什么，聪聪，你千万不能相信他，更加不能跟他走。”戴琳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藏在平静面容下面的急躁和歇斯底里，慢慢浮现出来。
自己母亲如今这幅模样，与刚刚搬来的时候一样，让宇聪看一次，就害怕一次，只不过现在比起害怕，更多的是无奈、无所适从。
坐在这两个人中间，即便不说话，宇聪也觉得自己头上悬着一块重铁，随时掉下来，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了。”宇聪忽然站起来，逃离了这里，往房间疾步走去。
身后响起了大姨稀碎又烦人的聒噪：“你可别全指望你儿子了，毕竟是他的种……”
“当年让你把他送走你不愿意，硬是要带着他在身边，如今长大了，你说的什么，他都不听你的了……”
“以前拖着你不愿意结婚，最后把你甩了，你那时候还大着肚子……现在好了，啥都有了，正好缺个儿子，回来找儿子，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回到房间的宇聪，放下书包，看着桌面上摊开的作业，脑子全是昨天跟宇翰华见面的画面，还有刚刚妈妈和大姨说的话。
他头一回不想写作业了，因为无法集中精神，所有精力都像是被在这些破事儿短路了一般，消耗光了。
宇聪对着卷子发呆，忽然，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懒懒地抓起手机，点开一看，忽而挑眉，原来是姜黎。
姜黎：发呆的聪聪。[憨笑]
宇聪猛然转头看向窗户那边，姜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慵懒得像一只猫，斜眼看着对面的自己，就像猫看着“愚蠢的人类”。
“切。”宇聪骂了一句，抓起手机，疯狂输入。
宇聪：无聊的姜黎。[白眼]
姜黎：发呆在想什么呢？[托腮]
宇聪瞥了一眼桌面上空白的卷子，本来不想回复的，但是又气不过姜黎总是一副逗他玩的样子。
宇聪：你是不是闲得想吃屁。
这条信息一出去，宇聪想姜黎应该是要被自己气走了，可没想到对方竟然连续发了三条过来，姜老板还是老样子，如小强一般顽强。
姜黎：诶呀，聪聪今天说话好冲哦，是吃了火药吗。
姜黎：[红包请查收]
姜黎：聊会儿。
“诶这个人真是……啧。”没想到姜黎已经上道到这种地步了，废话也不多说，直接上红包。
宇聪嘴上嫌弃着，手却像不受控制似的，点开了红包，依旧是熟悉的九块九。
宇聪：姜老板，想聊点儿什么？
姜黎：聊你。
宇聪：你想聊我的什么？
姜黎：今天家里是不是来人了？
宇聪眉头一蹙，他一度怀疑，姜黎是拿着望远镜在监视自己。
宇聪：我妈回来了，我大姨来看我妈。
姜黎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宇聪以为他的姜老板要下线了，忍不住转头去看一下窗的那边，竟然发现，对方还捧着手机在输入。
到底是在打什么字，这么费劲。
姜黎：带你看点儿开心的。
宇聪：来。
姜黎：首先，拿起一直马克笔。
宇聪眨了眨眼睛，半信半疑地从笔袋里掏出了一根马克笔。
姜黎：然后把桌面上的台历翻到下一页。
宇聪有些迟疑，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了窗的那边，发现姜黎竟然也在做相同的动作。
因为宇聪桌面上台历，就是姜黎送的，姜黎还给自己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
宇聪轻轻翻开台历到下一页，这时，手机又来信息了。
姜黎：把第二行的第六个日子圈起来。
宇聪打开马克笔，冲着五月七号，就直接画了一个圈。
然后，手机竟然没有动静了。
“姜黎怎么回事。”宇聪抱怨了一句，拿起手机就询问。
宇聪：然后呢。
姜黎：然后……
姜黎：这是我的生日，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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