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面子
“守口如瓶？”
陆达吓得脖子都硬了。
宇聪一甩手，把他从自己的位置上扔了出去。
陆达倒也识趣，很麻溜地就滚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上课铃仅仅响了一下，老师就来了，但来的并不是本节课的科任老师，而是班主任陈颖。
陈颖还是老样子，背着一个背包，踩着一双高跟鞋，每走一步，明明声音不大，气场却大到可以震穿教室窗户的玻璃。
只见她一进门，就把自己的包放在讲台上。
三班的人把这一举动称之为——
起范儿。
果不其然，包往这儿一放，陈颖往这一站，整个三班都安静了。
这时，她才幽幽开口：“抬头看看现在几点了？”
语气并没有愤怒，还是那种幽幽地、对灵魂的拷问。
“闹哄哄的，我们班啊，就像个菜市场……”陈颖抓着自己的包又使劲儿往讲台上一甩，本来躺得好好的包被它的主任又往外扔远了一些。
“我一上咱们这层楼，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这层楼，三个重点班，就数真咱们班最吵，上课铃儿没听见，还是你们一个两个的不长耳朵……”陈颖边骂边巡了下去。
“没事儿就去看看楼下贴的，离高考还有多少天，明年就到你们了，一个两个的，这心大的……”走到陆达的座位时，她忽然停住了脚，一只手敲了敲陆达的桌子，接着说道，“特别是你，陆达你要是屁股不沾凳子，我直接就把你椅子没收了算了，以后你就站着上课，就知道蹦跶，不消停。”
就这么骂着，陈颖就在教室巡了一圈，还收了两本课外书，再次回到讲台的时候，只见门外已经站着一个畏畏缩缩的声影了。
那人在门外徘徊犹豫，始终没敢踏进来。
忽而陈颖喊了一声：“刘老师，你进来吧，我这就走啊。”
闻言，那个徘徊在门口的年迈消瘦男人才缓缓探进身子。
陈颖很不好意思地冲着教物理的刘老师点点头，便背着自己的小包包离开了。
刘老师站在讲台上，抬手拖了拖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呆愣地看了一会儿底下的学生。
就在大家以为，他要接着陈颖的话茬，埋汰两句的时候，他开口了。
“诶，忘记带书了。”
“……”底下一片安静。
“没事儿，咱们讲卷子吧，”刘老师从讲台上信步走下来，随手就拿起坐在前排其中一个同学的卷子，扔下一句，“你跟同桌一起看哈。”
而后蹬蹬回到讲台，随手抓起一根粉笔，刷刷刷地往黑板上写选择题的答案，嘴里还念念有词：“a，c，d，b……”
随着老刘在黑板上公布答案，同学们也齐刷刷地拿出自己的卷子来对，每出一道题的答案，底下都会一片哗然，似乎没道题都存在争议。
三下两头，老刘就把整张卷子的选择题答案写完了，随手一扔，粉笔头就躺回到了讲台上，他熟练地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说道：“送分题。”
“哗。”底下的同学再次哗然。
“难道不是吗？”老刘一只手把试卷压住，另一只手则叉着腰，问道，“你们都做错哪里了？”
这一问，原本只是稀稀疏疏冒出来的声音，变得更大了，每一道题都有人错。
老刘侧着耳朵，随便听了两句，就评价道：“第六题，我看看……正确答案是a，你们都选什么呀？”
“b！”忽而一人回答。
“你选了b呀，诶，啧啧啧，怎么会选b呢，这很明显是，”老刘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慢悠悠道，“动能定理嘛。”
底下的宇聪认真地对完了答案，他几乎都对了，只错了一题，但奈何那些提问的人太吵了，他根本无法问。
而且奇怪的是，虽然每次物理试卷对答案的时候，几乎每道题都会存疑，但是宇聪总觉得，每次都刚好是自己错的那一道，大家都不问。
大家不问，宇聪也不倾向于主动去问，所以他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会非常为难。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同学喊道：“刘老师，讲一讲第八题吧。”
第八题！
宇聪立马就打起了精神，这正是自己想问的那道题。
“第八题？”老刘推了推自己的老花眼镜，仔细看了两眼，随后说道，“这道题不是很常规吗，有什么可讲的，这道题大家应该都能答上来吧……让我看看，还有谁错了？”
说完，老刘掀起眼皮，看向底下的同学。
只有稀稀疏疏几个同学举手，其中有一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举起来又放下去了。
宇聪当然是不会举手的，他环视了一圈，心中不解——
难道正如老刘所说，这是一道常规题，错的人好少啊。
但是，我就是其中之一啊！
“看看，二四五，五个，”老刘数了数，“不多啊，来，你们问一下同学，这题很常规的，我不再浪费课上时间讲了，同类型的题目其实我们见过很多遍了啊。”
宇聪的心一沉。
又不讲了。
“不懂可以问我啊，我对了，我对了！”教室的角落里传来了陆达欠揍的声音，明明错的比对的多，陆达依旧笑得很开心，炫耀着。
宇聪更加烦躁了，连陆达都做对了。
自己却错了，而且不知道错在哪里了。
他下意识瞄了瞄同桌，同桌比起宇聪，成绩是差远了的，可同桌竟然也对了这道题，宇聪的心更加纠结了，此刻，被人捧为“聪神”的学霸宇聪，默默把试卷翻到了另一面。
就这样，大家就这么随意问了一会儿，老刘就放话了：“行了，就这些了吧，我都给你们解释清楚了吧，那我们现在翻过来另一面，看一下大题……”
宇聪下意识咬了咬嘴唇，有点烦躁。
这道题一直从课上，困扰到了宇聪的晚自习。
正好今天晚上，又是老刘上晚自习。
宇聪就更加纠结了，想着要不要趁着晚自习少人，自己过去问一问那道大家几乎都没错，但偏偏身为学霸的自己错了的题目。
宇聪抱着卷子出去了几趟，每一趟，都是“无功而返”，老刘被同学们层层叠叠的包围了起来，里三层外三层从，好像每次只要是物理或者数学老师坐班晚自习，就会看到如此景象。
宇聪来回看了几次，最后又折回去了。
老刘这人也是的，说话慢得像在茶楼酒馆闲谈一般，讲一道题，无论是简单的题目，还是复杂的题目，五分钟是起步的，所以他身边的人只会越围越多，丝毫不见少。
宇聪仰头看了看悬在黑板上方的时钟，已经是第二节晚自习快下课了，老刘估计也快要下班了。
这不得不说，老刘这人说话讲题虽然慢，但是下班贼麻溜，铃声一向，书往桌上一搁，扔下一句“自己看吧”，就蹬蹬走人了。
越是这般，宇聪越发焦急。
又过了一会儿，眼看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下自习回宿舍了，这时，宇聪逮到了刚刚从老刘那里问完题目回来的同桌，问了一句：“老刘走了吗？”
“还没呢，聪神你要去问他吗，你最好快点了，我看他在收拾杯子了。”同桌呆呆地回答道。
“他怎么还有空收拾东西？”宇聪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没人了呀现在，他都快要走了。”同桌说道。
宇聪眼前一亮，趁现在，正好。
于是，他用一个笔记本，夹着今天早上的物理卷子，快步走出了教室，寻着老刘而去。
可当宇聪来到老刘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里头虽然亮着灯，却空无一人。
老刘去哪里了？
他心中不由发问。
“刘老师在吗？”他在周围转了转，又轻轻了喊了一声，无人答应。
他轻轻蹙眉，想着老刘可能是暂时走开了吧，这灯还开着，人应该还会回来的。
这么想着，宇聪在老刘的位置上徘徊等待着。
就在他等得快哟走神的时候，忽然，门外出现了一个高挑的影子。
宇聪仅仅匆匆一瞥，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是姜黎。
他下意识一紧张，也不知道那种感觉从何而来，手里那个夹着试卷的笔记本，也随手扔在了老刘的桌面上。
“聪聪？”姜黎歪了歪头，看到宇聪，他也有些吃惊。
可他说话的尾音稍稍上扬，似乎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嗯，姜黎。”宇聪弱弱地喊了他一声。
他不想在同桌、同班同学面前，问一道简单的物理选择题，更加不想在自己的竞争对手姜黎面前做这件事情。
“来找老刘吗？”姜黎却丝毫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问道。
“嗯，额，对，”宇聪支支吾吾的，随后又咳嗽了两下，稍加掩饰，“现在没事了，我已经找完了。”
说着，宇聪匆匆地往门外走去。
“嗯？”姜黎轻轻挑眉，有些不明所以。
老刘这不是人不在吗，怎么这就找完了？
可宇聪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经过门口的时候，与姜黎错身而过，溜得那叫一个快。
姜黎看着宇聪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随后回过头来垂眼一看，发现老刘的桌子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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