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买家
宇聪仰着脸，呆愣地看着姜黎。
他的胸前还挂这那个“全场三元”的牌子，收款码就紧紧贴在牌子的下面。
他眨巴眨巴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
姜黎看到他这幅呆呆的样子，心里觉得一阵好笑，但表情依旧严肃，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是一件很认真的事情。
“宇聪同学，三块钱我给你了，义卖结束后，你是不是要跟我走呀。”姜黎郑重地说道，像是在宣读买家对卖家的契约。
宇聪张了张口，正想要辩解的时候，忽然，耳边响起了学校的广播——
义卖结束了。
他猛然回头看看自己班级的小黑板，就在最后的几分钟，多了三块钱，仅仅一块钱的差距，超过了姜黎的一班。
宇聪立即又抿起嘴来，他其实并不是一个集体荣誉感很强的人，只是，哪怕不是他个人，而是整个班级，赢了姜黎那么一次，心中也会生出异样的欣快。
姜黎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模样，明明是下定决心，却又似乎有些迟疑的样子，不住轻轻一挑眉，说道：“我买下聪聪，你今晚可要跟我回家哦。”
宇聪深吸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他觉得背后一凉，像是来了一阵“妖风”，猛然回头一看，陆达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嘻嘻索索，到了宇聪的身后去。
“诶你……”宇聪看见这家伙心中就生起了烦躁。
“我都听见了！”陆达皱褶眉头，一副悲壮的表情，站在两人的身后不远处。
“啊？”宇聪皱着眉，一脸漠然，“你听见什么了？”
陆达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两步上前，一下抓住了宇聪的一边胳膊，蛮力大得宇聪觉得一阵酸痛，以为这货怕不是要把自己的胳膊卸下来。
“你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干什么呢。”宇聪一下打开了陆达的手。
他不喜欢别人碰自己，尤其是热乎乎，连衣服里面都黏糊糊的夏天。
“聪哥，你为了我们班的集体荣誉，竟然、竟然……”陆达说着，唇都开始抖起来了，“把自己卖给了他！”
说完，他一转头，正想用“愤愤不平”的小眼神瞪姜黎，可却在看到依旧冷静得吓人的姜黎的时候，又瞬间怂了，原本瘪下去的嘴角又硬被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小声道：“诶嘿嘿，黎哥好。”
姜黎只是顺势冲他点点头，没说什么，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宇聪，眼底还含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就像此刻天边，被云遮去了的彩霞，在你不注意时浮现，在你抬眼观察时隐藏。
宇聪倒是无所谓姜黎说什么，反正，他现在替班级多挣了三块钱，那便是超过了姜黎，只要超过了姜黎，他心里那个因为屡次比不过对方而凹下去的大坑，就被填不少快意。
要是此次都能超过姜黎，哪怕是险胜，他宇聪都是愿意的。
至于姜黎方才说的，要跟他回家……说来，两人不就是住在对门嘛，跟他回家跟自己回家，有什么区别，顺路。
宇聪轻哼了一下，表示肯定，于是转头对陆达说道：“你别到处乱说。”
陆达看了看宇聪，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姜黎，最后冲宇聪用力点点头，还把身子凑过去宇聪的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聪哥放心，我陆达定将替你守口如瓶。”
说得那叫一个坚定。
姜黎看着两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窃窃私语，便故意咳嗽了几下，引起两人注意。
果不其然，这招很管用，陆达率先怂了。
毕竟，姜黎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只会登记同学名字的为老师打工的机器，姜黎的一字一句，都让他感觉有距离感。
仿佛是教务处老王安插在学生当中的“天眼机器人”。
“诶，不说了、不说了，”陆达干笑两声，推着宇聪向前，直往姜黎的方向推，“你俩、你俩聊吧，我先去找我哥了。”
话一说完，人就像烟一样飘走了，速度快得就像脚底长了轮子。
陆达一走，姜黎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笑了，只见他眼睛一弯，说道：“那我们走吧？”
“去哪里？”宇聪兴致并不高，声音闷沉沉的。
“搬桌子呀，忘了吗？”姜黎抬手轻轻地弹了一下宇聪的脑门，随后又补了一句，“然后我带你回家。”
“哦……”宇聪应了一声。
此刻他的心情有点复杂，一半是战胜了姜黎的喜悦，还有一半，大概是因为以这种奇葩方式，觉得自己胜之不武吧。
两人很快就搬完了桌子，姜黎带着宇聪来到自行车棚，熟练地给自己的车开锁后，便推行着出去。
宇聪则不远不近地跟在姜黎的身后，不愿意与姜黎并排走。
这桩“买卖”，明明只有两人加陆达知道，但宇聪看着来往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总觉得所有看到两人一起走出车棚的人都知道，或者说全校都知道，全世界都知道。
两人穿过篮球场。
“聪聪，”姜黎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那个掉在后头的，还耷拉着脑袋的小家伙吗，喊道，“跟上。”
宇聪掀起眼皮一看，方才心里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就离姜黎这么远了。
晚霞还剩下一点，不明不白，就像不远不近、站在篮球场铁网外侧的两人。
明明里面热闹非凡，可此刻的宇聪，看着稍前一点，推着自行车回头看自己的姜黎，却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
这段时间总是这样，他觉得每次与姜黎对视，不管是故意的，还是不经意的，总感觉时间恍若静止，大脑在不受控制的放空。
“怎么……”宇聪开口道。
“出了校门之后，你就坐到我的车后座吧。”姜黎说道。
宇聪的毛发在阳光下就像镶了一层金边，毛乎乎的，就像一只泰迪熊，他有种想抬手揉一把的冲动。
但就在抬起手的刹那，又忽然克制住了。
“走吧。”他最后说道。
出门后，宇聪坐在姜黎的后座上，晃悠着两条长腿，就像小时候那样，两位少年，迎着风，一起往家的方向驶去。
到了楼下，姜黎停好车，两人一起上楼。
到了楼层，就在宇聪准备往自己的那边家门走去之时，结果被姜黎一只手捞了过去。
宇聪一脸惊讶，眼神询问。
“不是说好的跟我回家吗，”姜黎笑得不怀好意，“今晚来我家住。”
说完，还没等宇聪答应一声，姜黎就硬是把人拽进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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